第七节 鹿邑恶霸
王天逸越来越感到事情变得不妙,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在街上闲逛了,他拿着书往客栈走,心头疑虑万端,这个徐家看来是不好对付的,现在已经出了青城派的势力范围,但离青城也不算很远,想来不至于对方不买自己青城派的面子。
王天逸吃过饭后,信步来到店小二说的地方,果然这里路边靠墙摆着一溜小摊,有卖字画书籍的,有卖布匹的,有卖小饰物的,还有卖胭脂水粉的、算命测字的。
联想到四海客栈的老板对那个姓徐的态度,王天逸再笨也知道不妙:老板骗他们了,那个姓徐的背景不简单,他的四海客栈就是庙,自己三人就是和尚,他担心自己几个跑了,有人找上门来不好交待,故意把自己三个留住。把房间变成三人间是让他们三个和其他的客人隔绝,不会知道徐家的事情。
“你说徐家?”算命先生大骇,把身体往后猛地一退,脊背紧贴着墙。
“青城的出头大侠,留步。”背后传来一个声音。
“小哥,坐、坐、坐。”算命先生嘴都咧到耳边了,从卦摊后面赶紧站起来,指着前面的一个板凳说。
而且鹿邑位于两省交界处,是行商的必经之地,不时有土匪山贼出没,传说徐家勾结省界的土匪打劫过路商贾。
徐家父子恃强凌弱,又收了一大群打手为虎作伥,鹿邑方圆五十里内半数的良田都被徐家父子强占了,鹿邑的所有店铺每月都要付给徐家一大笔保护费,鹿邑人每到婚丧嫁娶还要付钱,若是谁家女孩漂亮,说不定还会被徐家父子糟蹋。
“先生,我想请你说说这个鹿邑的徐是怎么回事。定有重酬。”
“哦,好啊,请写。”算命先生拿出一叠草纸,把毛笔头的尖含在嘴里把墨化开。
“啥?”王天逸失口而出,他可没想过这人居然这么说:“为啥要走?”
王天逸听完,不禁咬牙切齿,身为武林中人,老师经常说要惩恶扬善。但是铁鞭腿法他听老师讲过,那是一种很有名的腿法,威力很大。从胡同里走出来,是等着徐家来报复还是息事宁人的走人两种念头激烈碰撞,毕竟徐家是地头蛇,而且从武功来看,自己三人是青城派的戊组,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。
“小哥,你的意思是?”
想到这里,王天逸的心跳有些加快,作为第一次出远门的后生,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全是不安。
算命的说的又快又急,但是王天逸已经明白了:徐家祖籍山西,已经在鹿邑生活了三代了,是鹿邑的一霸,在鹿邑欺男霸女,明抢暗夺。徐家的老爷子徐君致现在已经快五十岁了,原来是山西铁鞭腿法的传人,死在他那条腿下的武林好手、无辜平民不计其数。他只有一个儿子,叫徐文麟,三十岁,不仅学了老爹的一身功夫,而且据说十年前有个路过的武林高手收了他做挂名弟子,传了他一个月的刀法,武功据说更好,曾经一人当众击杀了四个路见不平的刀客。他不仅武功更强横,而且比他老爹更霸道。
“什么?!”老人眼神变得有点惊惶,他打量了王天逸一眼,很冷漠的说道,“不知道!不知道!我什么都不知道!别问我!”
“这里人少。试试。”王天逸一扭身撇进了胡同口。
“不会有事的。”他安慰自己。一瞥看见路边的胡同口的地上插着一个白布幡,上面大书两排八个大字:“铁口神断代写书信”。因为是个小胡同,没有大路上的寒风,一个算命术士把招牌插在大路边招揽顾客,自己却把卦摊放在胡同里避风。
“小哥想算八字还是看手相啊?”不等王天逸说话,算命先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:“看小哥面相是命里大富大贵之人,但是此刻我看见小哥头上有黑气盘旋……”下面算命先生正打算做出一副摇头叹气的表情,“先生,我测字。”王天逸看着他那副表情微笑着打断了他。
算命先生吃惊的抬起头,看见王天逸一只手放在卦摊上,另一只手却伸进卦摊下面。
“有戏。”王天逸暗自点头。两人各自在卦摊前后坐下。
王天逸把笔接过,写了一个“徐”字,“这个嘛,徐字啊,嗯……”算命先生把纸接过来,看了一眼,正盘算怎么把此字说得极凶,突然卦摊下面有东西碰自己的腿,低头一看,是一个手捏着着一锭银子点自己的大腿。
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人认出了,王天逸有点发愣,不知道是该笑笑表示侠客的潇洒呢,还是不屑的扭头冷哼表示高手的高傲。
这个算命先生:满面风尘,嘴边的胡子上还挂着食物碎屑,破旧的道袍上打着几个杂色的补丁。
总而言之,徐家就是鹿邑只手遮天的人物,鹿邑人听到徐家二字就浑身发抖。那个被打的账房是徐家的远房亲戚,虽然不会武功,但因为很会敛财,是徐家父子的心腹爪牙,很得徐家信任。
思前想后,王天逸长叹一口气,决定了回客栈就退房走人。
没了命的大侠怎能锄强扶弱的?
“听小哥口音不是本地人,倒是有点青州口音。”算命讲究读心术,说是读心,一开始就要看对方的穿着、打扮、口音、神色来相机而动。“看他腰里有剑,必是个刀头上舔血的主,年龄不大,还是外地人,这种人最好骗了,我得好好周旋一番,搞几串铜钱才好。”算命先生暗地里下了决心。
王天逸扭头看看身边、路上的行人不少,转到书摊里面,贴近老人问:“请问贵地徐家是怎么个情形?”
那老人见王天逸还站在自己摊子旁边,居然“咳!”的一声向王天逸不停的吐了几口浓痰,王天逸赶紧后退几步避开。那老人把王天逸逼开,就蹲下扭头不理他了。
算命先生一咬牙好像下了决心,一把把银子从王天逸手里抓过,塞进了怀里。然后又双手拿住了王天逸放在卦摊上的左手,扭头冲胡同口大声说到:“小哥手相不错啊,我给你好好说说。”王天逸知道他这是怕外面有人偷听,算命先生喊完这嗓子,扭头用极细的声音把徐家是怎么一回事向王天逸说了一遍。
这时,人家的朋友已经扯了扯他的袖子,那人警觉的看了看周围,一脸后悔多嘴的模样,不再理王天逸,匆匆离开,只剩下背影和风里带来的“……天高地厚……愣头青……”的议论留给了呆如木鸡的王天逸。
“这里没有人。如果你告诉我,这锭银子就是你的。”
“哦,您还要什么书啊?”老人以为王天逸还要继续买。
但人家根本没打算奉承他,那人很吃惊地说道:“你们牛啊,打了徐爷还不赶紧走?还敢遛街?”
算命先生惊恐的看了王天逸一眼,又往胡同口外面盯了几眼,现在是下午了,太阳照不进这狭窄巷子来,显得外面的大路上特别亮堂,路上没有人经过。他又低头看了看那锭银子,吞了一口口水,原来冻得发白的脸上因为心情激荡泛上了红色。
“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替鹿邑百姓出头的……”他无力的自言自语道,当然,他也根本不相信自己这句话。
他在书摊上挑了一套《三国演义》,这套书写于元末明初,王天逸以前就读过,“谋略写的很好”,王天逸用手轻轻摸着厚厚的四本线装书的封面,嗅着书香出神。
就在这时,另一位挑书的客人看了他几眼,问道:“这不是昨天在四海客栈逞威的小哥吗?”
“这位老人家,有事想问问你。”王天逸把书撩在书摊上,一抱拳对卖书的白发老人说。
“我是个外地人,今天经过鹿邑而已,明天就走。我指天发誓不会告诉别人的。”王天逸又强调了一句。
行侠仗义重要,但小命更重要。
“大师好。我想算个命。”那个算命先生一天都没有什么生意开张,看见一个穿的整齐腰悬长剑的瘦瘦的青年人进来,不由的大喜。